从“知罪悔罪”到无罪上诉 吴小晖抵制判决或激怒法院

【博闻社】当中国最高层的商业领导和官员们面临指控时，他们通常有一个选择：听从发配。处于中国最大的一个金融诈骗案核心的大亨似乎要走一条不同的路。

安邦原董事长吴小晖5月10日，因集资诈骗、职务侵占罪名，被上海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判处有期徒刑18年，没收高达105亿元人民币的巨额财产。在一审时曾表示自己“知罪悔罪”的吴小晖，事隔近三周后，提出无罪上诉。

吴小晖的代表律师陈友西在社交网站发布有关消息，并指上海高院已经就案件组成二审合议庭，陈友西和曾经为前重庆市委书记薄熙来做辩护律师的李贵方将会担任吴的二审辩护人。浙江京衡律师事务所的陈友西表示，在二审公开开庭前，不接受任何媒体访问。

在微博上，不少中国网民指出，在大案件中被告“知罪悔罪”后反口作无罪上诉是“前所未有”。

如果吴小晖坚持这样做的话，上诉将是对法院系统的一次高调考验。中国法院判处几乎所有被公诉的人有罪，而且通常对公开对抗法院判决的人没有好感。吴小晖抵制判决的行为可能会激怒法院，对他做出更严厉的判决。

人权组织长期以来一直批评中国的司法制度，因为其中普遍存在着逼供现象，有些时候，被告会对指控悔供。中国官员有时还拿被告的供认做宣传，公开地用他们以儆效尤。

被告们可能没有多少选择。虽然更难得到最近的统计数据，但从历史上看，中国的定罪率一直徘徊在远高于90%的水平。在2013年到2017年期间，中国的审判法庭在550万起案件中，对600多万名嫌疑人做了有罪判决。只有大约6700起案件被重新调查和重审。

“态度反复”

中国媒体财新网透露，吴小晖态度早已经历了多次反复，在审讯期间曾传出吴小晖“零口供”的说法，在庭上以自己不懂法律为由，否认上海检方列举的证据和人证。

但官媒中央电视台公开3月28日的庭审画面中，吴小晖表示自己“深刻反省，知罪悔罪”，对自己行为表示“深刻忏悔”，希望从轻处罚，片段中吴小晖一度看上去有掩面而泣的动作。

据中国官方媒体新华社之前就此案的报道，法院审理查明，吴小晖隐瞒股权实控关系，以其个人实际控制的多家公司掌管安邦财产保险股份有限公司、安邦集团股份有限公司。

报道称，2011年1月起，吴小晖以安邦财险等公司为融资平台，指令他人使用虚假材料骗取原保监会批准和延续销售投资型保险产品。2011年7月至2017年1月，吴小晖指令他人制作虚假财务报表、披露虚假信息、虚假增资、虚构偿付能力、瞒报并隐匿保费收入，欺骗监管机构和社会公众，以承诺还本付息且高于银行同期存款利率为诱饵，超过原保监会批准的规模向社会公众销售投资型保险产品非法吸收巨额资金。其间，吴小晖以虚假名义将部分超募保费转移至其个人实际控制的百余家公司，用于其个人归还公司债务、投资经营、向安邦集团增资等，至案发实际骗取652亿余元。

法院还查明，吴小晖利用职务便利非法侵占安邦财险保费资金100亿元。法院认为，吴小晖的行为构成集资诈骗罪和职务侵占罪，应当数罪并罚。

2017年6月14日凌晨，安邦集团在官方网站发布声明称，安邦保险集团董事长兼总经理吴小晖，因个人原因不能履职。一名不愿意透露名字的知情人士告诉BBC中文，在2017年6月8日，两辆警车就从北京的安邦办公楼带走了吴小晖。今年2月23日，上海市人民检察院第一分院对安邦原董事长吴晓晖提起公诉。中国保监会决定对安邦保险实施接管。

财新网报道称，上海检方指控自从去年3月吴小晖知道警方开始调查安邦集团后，曾指令高管和员工外逃或休假避开调查，下令更换电脑、手机、删除审批系统，清理电邮和销毁数据资料。报道指吴小晖曾调用公司保安，拒绝监管进入安邦办公大楼。但吴小晖否认逃避监管、对抗审查。

李贵方是谁？

海外媒体特别关注了今次代表吴小晖的李贵方律师。李贵方是北京德恒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曾经为前重庆市委书记薄熙来辩护。

据法制网报道：“德恒律师事务所在重大敏感案件辩护、重大资产重组等项目中，90%以上的带队律师是党员。如今，德恒律所55%的合伙人是党员、31%的律师是党员，业务、风控等关键岗位绝大多数是党员。”

官方新华社报道，习近平曾经在2010年以国家副主席身份到这家事务所调研。

根据律师事务所网业，李贵方执业领域是“争议解决”，办理了大量各类诉讼、仲裁案件。他亦是中国财政部、卫生部、长江三峡集团等多家政府机关和大型企业的法律顾问。

吴小晖的红色权贵路

吴小晖出生于1966年，祖籍浙江平阳县。吴曾在陈小鲁的公司工作，并透过陈小鲁结婚邓小平外孙女卓苒并与之结婚，但两人夫妻关系已确认中止。

2004年，吴小晖创办安邦并担任安邦保险董事长和总经理，陈小鲁一直是公司的董事。成立十年后，也就是2014年，安邦突飞猛进，四处收购，成为多家上市公司的大股东。安邦继中国人寿以及平安保险之后的中国第三大保险公司。

2013年起，安邦首先在国内开始了大规模收购，相继收购了招商银行、民生银行等金融机构的股权。2014年，安邦以19.5亿美元收购希尔顿旗下的纽约华尔道夫酒店，以及比利时保险公司FIDEA和比利时LLOYD银行。2015年，安邦保险以14亿欧元全资收购了荷兰VIVAT保险公司， 16亿美元收购美国信保人寿公司，并且收购了韩国东洋人寿。2016年，安邦同意接手黑石旗下地产投资信托企业Strategic Hotels & Resorts Inc.集团，交易价约为65亿美元。2017年，安邦斥资50亿美元收购了黑石在日本的住宅地产组合。

安邦股权错综复杂，被视为中国最不透明的公司之一。财新网形容：“今年52岁的温州商人吴小晖，风格强势，在过去十几年间，把关系、背景和金融牌照发挥到极致，并通过海内外投资，将安邦变成一个横跨保险、银行、地产的大型资产管理集团，资产总量近2万亿元。”

BBC／纽约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