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50年:半人半獸的紅衛兵

【博聞社】今年是文化大革命爆发50周年的重大日子。我也正好出生在这一年的初冬，今年刚好50周岁，进入了知天命的年龄。我的童年伴随着整个文革10年而长大，对很多荒唐事还留有印象。

       比如半工半读，上半天课，去搞半天劳动，干什么劳动已经不记得了。成群结队在晚上去老师的家门口，编着顺口溜骂老师，然后一轰而散。结伴去附近的工厂偷玻璃球，偷工业废铜废铝兑换小货郎挑着四处叫卖的麦芽糖，玩泥巴，打群架，砸门窗，赌烟盒，赢糖纸，堆沙丘，垒砖头，斗殴，爬树，偷柚子，等等。

       与发小们比着赛干坏事，谁干的荒唐事最多谁就有号召力。还自制手枪用来炫耀。当然不是军队武器类的手枪，是用粗铁丝和自行车废链条合成的儿童玩具枪，装上火柴后只能用来偷偷打鸡打鸭，吓猫赶狗，连老鼠都打不到，更不用说打人。所以民警也从来不管。

       成年后，在各种社交场所作自我介绍时，我常常假装神秘的说自己出生在弹雨纷飞的年代。然后停顿一下，卖个关子。看着对方顿时满脸疑惑时，再解释那是文化大革命爆发的第一年，1966年11月。出生地是株洲市的三三一兵工厂(文革期间被改名叫红湘江机械厂，改革开放后叫南方动力机械厂，职工和家属有好几万人)。

        当时全国武斗正处在白热化的高峰时期。三三一当然不会置身事外。并且这种株洲市排名居首的兵工厂在运动的参与中只会走在最前列，而绝不可能居中或落后。因为工厂有足够的枪枝弹药。工人分成造反派和保皇派势不两立。在厂房顶上，在工人宿舍的楼上，在街道两头，等等有人据守的地方架起机枪疯狂对射。

        我母亲则因为刚生下我在家坐月子哪里也不敢去。只能长时间的紧紧把我抱在怀里躲在家中，听着楼顶和外面街区的枪声激烈的暴响。而作为电工的父亲当时刚刚30来岁，理所当然也被卷进了众多的工人派别之中。父亲所幸命大，没有枉死在毫无价值的撕杀和混战之中。

        上面这些场景都是我稍稍懂事后，在强烈好奇心的驱使下从母亲嘴里问出来的。

       80年代初期，父亲因病而英年早逝。第二年在我刚刚初中毕业时就依依不舍的离开学校，去了父亲生前最后工作的一家中小型国营化工厂上班。虽然我比弟弟读书成绩好，但弟弟小我两岁，不可能让他去工作而我继续读书。作为长子为母分忧天经地义。因此后来弟弟读完高中才就业，学历比我稍高一等。

        因父亲去世，他原来在国营企业的工作名额可以由我顶替。只是工种和岗位必须由厂领导和有关职能部门具体分配，不一定是子承父业。所以我并没有获得令人羡慕的当电工学徒的机会，而是去了一个不需要任何工作经验和技能的车间干包装工，与父亲生前都很熟悉的工友混在一起。因为年龄小，加上父亲生前人缘不错，叔叔阿姨大哥大姐们也很关照我，重活从不叫我。这种事情当时全国普遍流行，俗称”顶职”。

        我当时尚不满16岁。进厂后才发现还有比我更小的。几十年后再回头反省这样的社会经济现象和人生经历，真是百味人生，酸甜苦辣俱有。

        虽然我离开了学校，但求知的欲望和强烈的好奇心并没有熄灭和冲淡。在工作的第二个年头开始之前，我就花了几乎一个月的工资，订阅了四本期刊杂志和一份周报一份日报。在年轻工人当中我的个人订阅量应该是居全厂之首的。

除此之外，我还会时常去新华书店选购最近出版的书籍。也许是母亲从小给我讲述的文革场景影响了我的购书方向，加上80年代伤痕文学和反思文革作品的大量发行，我购买和阅读了大量与文革历史和背景有关的书籍。后来，研读文革，痴迷历史成了我人生思考的主要方向。直到今天也没有改变。

        从离开学校就开始研究文革历史，到今年50岁，35年弹指一挥间。我发现作为一个业余的历史爱好者，在和从小一块长大的同班同学和同年战友比较中，我对文革的反思与他们拉开了太大的距离。其实我们的人生经历差别并不大，我也非专业学者，业余爱好而已。但为什么对近在昨日的这场民族浩劫的反思会有宽如鸿沟的差距，这不能不令我常常产生深深的忧虑和不安。

        随着阅读的深入，对文革的疑惑不单没减少，而是越读疑惑越多。直至产生对整个1949年后中国历史的疑惑。再进一步发展到对整个中共党史和中国近代史及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历史深深的疑惑。

为什么会发生文革？

为什么全国人民会瞬间出现全民颠狂？

为什么领袖个人的意志会有如此巨大的魔力？

为什么女学生会一夜翻脸将自己的老师用皮带活活抽死？

她们的仇恨是从哪里来的？

她们的仇恨是如何种下的？

在她们心里种下仇恨和暴力的逻辑何在？

为什么要在她们的思维意识里埋下极端仇恨和暴力的种子？

这里面的奥秘在哪里？

是如何做到的？

全国人民武斗的激情从何而来？

这种看似魔法一般对亿万人的操控是如何做到的？

这种事为什么历史上没有？

为什么发生在共产时代？

发生文革的核心原因是什么？

哪些因素促成了文革的发生？

制度在其中起了多大的作用？

人性内在的邪恶在其中又起了什么样的作用？

到底什么是人性？

以后还会发生吗？

如何彻底避免以后再发生类似的浩劫？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可以问出十万个为什么？

        所有的疑问，一直伴随着我的人生走到了今天。还将继续走下去。

        我确信，这所有的为什么绝对不只是属于我个人。肯定也是属于全中国人民，也是属于全人类。因为文革的浩劫不单单是中国人的灾难，也是全人类的灾难。

        在人类文明存在了几千年之后，竟然轻而易举就被颠覆而堕入地狱。并且在这场灾难面前没有任何人是实实在在的长久受益者。所有的人都是受害者，包括很多曾经的施暴者。这里面教训实在太深刻了。这绝对是一座人类灾难教训的宝库，里面有无穷无尽的教训值得研究和探索。以便为人类的未来不致重蹈地狱而树立警示碑。

        研究文革，有专业的学者，也有业余的公民。有国内的，也有海外的。有党内的，也有党外的。有华人，也有洋人。林林总总，众说纷纭。在几十年的苦苦探索和思考中，我后来发现，是中国的全部学校老师用17年的时间，把他们的学生一点一滴的教育成了每个细胞都充满仇恨的毛泽东的战士。

        这些学生出生和成长在一个人为塑造的社会里。就象好莱坞电影《魔戒》中的魔多。这个社会与正常的人类社会完全隔离。所有在过去几千年维系人类社会正常运转的常识非但无用，还被统管国家的政权(魔多的统治者是魔君索伦)疯狂批判和否定。这些孩子天生就缺乏对人类正常情感的体验和认知。对人类社会的价值观、世界观、伦理道德、是非标准完全不了解。

        学习雷锋，学习刘胡兰，学习江姐，学习董存瑞，学习黄继光，等等。所有的魔多榜样都是1949年前后为共产主义事业已经献身的亡人。就是不能学习任何历史上更早的古圣先贤。老师还会告诉学生们，这些更远古的历史亡人不但不能学，还要彻底批判，因为1949年以前被正面肯定的人都是坏人，是坏得流脓的坏人。

        老师只是要学生们做雷锋式的好战士，对敌人要象秋风扫落叶一样残酷无情。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同志的残酷。封资修地富反坏右等等全世界的敌人都在等着同学们去消灭。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的洗脑灌输，仇恨，愤怒，激情，奋斗，献身，英雄，残酷，暴力等等这些令人血脉喷张的情绪就这样点点滴滴的种进了全中国的少年儿童和青年学生的潜意识中。

        在全中国人民教师的配合下，共产政权下的教育系统就象一条分工和管理非常严谨的工厂流水线。从幼儿园到初中，从高中再到大学，这些本来可以自由成长为争奇斗艳、竞相开放的少年儿童和青年学生，在经过17年的加工和锻造之后，当走出校门时，全部成为了几乎没有什么个体差异的标准化工业制成品。

        虽然遗传基因差异所形成的五官、身高、胖瘦、高矮、体型会有所不同，但每个人的是非对错、理想、价值观、意识形态等等这些软件几乎无差异。当所有这些经过遍布全国的各级”流水线”加工出来的学生开始成人后，他们也就走完了成为毛泽东的战士的最后准备。

        所有的学生都充满了仇恨的基因和愤怒的情绪，随时准备着向雷锋叔叔一样，在毛主席的指挥下奋勇杀敌，为让赤旗插遍全球，为解放全人类，为实现共产主义而献出生命。

        广州艺术家苍鹰为纪念文化大革命爆发50周年而创作的绘画，就把这种在毛泽东亲自指挥下，千千万万充满了仇恨、愤怒和满脑子暴力思维的学生随时准备献出生命和献血去战斗的恐怖社会现象进行了出神入化的呈现。这样的艺术创作抽象而准确。绘画虽然不是用文字表达，但更加直观而直指人心，震撼灵魂，过目不忘。

        画面上虽然画了无以计数的红卫兵和军人，但每个人的五官皆无，都被用一颗型状一样的红色辣椒所占据整个面部。画面上毛泽东的形象更是特别突出，而且只有毛泽东脸上的红色辣椒是流趟着鲜红的血液。这样的对比，更是突显了毛泽东在文革历史上无与伦比的地位和作用，将毛泽东作为文革暴力之源的魔头形象一举锁定。

        在创作寓言文学的作者笔下，极权主义教育的流水线生产出来的学生更是被刻画成了半兽人。很多人可能都看过好莱坞电影《魔戒》。观众对导演在电影中用现代数码科技合成塑造出来的，隶属于东方魔多的半兽人戒灵军团应该印象异常深刻。

这些令人恐怖的半兽人除了五官狰狞丑陋而不象任何人类以外，四肢、躯干和大脑外型与人类型体完全一样。半兽人会说人类的语言，懂得使用与人类一样的兵器，排兵布阵毫不逊色于人类。牠们时刻在准备侵略人类的领土和城堡，掠夺人类的财富，剥夺人类的自由，残杀人类的生命，摧毁人类的家园。

        所有的半兽人都不是胎生胎养，无父无母，彼此也没有亲情。牠们都是在象石灰池一样巨大的容器里，用各种垃圾、废物、泥土等材料兑上水后由专门施工的半兽人象搅拌砂石水泥一样搅拌而成。并且搅拌的速度很快。在一个分工明确的半兽人搅拌小组的互相合作下，很短的时间就可以搅拌出一只完整的加强型半兽人。牠们没有童年，也不用学习，搅拌完成后爬出容器就可以直接加入由戒灵指挥的半兽人兵团参加对人类的侵犯。

        半兽人只有命令和被命令、指挥和被指挥的关系。经常会为一点小事而互相残杀和内斗，直到内斗双方全部死光方才会安静下来。这种对半兽人的描写不就是红卫兵和共产主义者的完整缩写吗？红卫兵除了是胎生胎养，有父母兄弟姐妹，须要有长时间的喂养教育以外，他们成年后的所作所为其实在本质上与半兽人有什么区别呢？

        土改时期，北方某省的牛姓干部，为了显示自己对土改的支持态度，亲手用铁丝穿通作为乡绅的亲生父亲的鼻子，牵着他游街示众。四川的土改干部更是为了表现自已与旧家庭脱离的决心，主动申请执行对亲生父亲的枪决。而最近几年以来，我也常常听到异见人士在被当局迫害得妻离子散之后，离异的妻子会以种种借口阻碍异见人士与孩子的见面和接触。

文革时代有名的大右派顾准，就是被残酷迫害多年，妻离子散，直到生命的终结也没有见到孩子。这种连人类天然的亲情都可以破坏和无视的文革参与者和具体执行者，不就是在本质上与没有父母兄弟姐妹的半兽人一样一样的吗？

        中国有句老话叫面由心生。而半兽人狰狞丑陋的五官面貌不也正好象征了红卫兵被刻意灌输的仇恨心里和暴力思维吗？第一次看《魔戒》时还没有什么特别感觉。隔了几年再重看时，愈看就愈觉得这是作者和导演对人的内在邪恶的深刻洞察。他通过艺术创作，用寓言和神化故事的方式完整揭示了极权主义党文化教育毒害学生的反文明、反人类、反社会本质。

        在揭露由仇恨和暴力培养及塑造社会型态的丑恶本质这方面，东西方的艺术家在不同的领域，在

不同的时空，用同样的智慧创作了不同的艺术作品，向全世界的人民揭露了仇恨和暴力教育的邪恶与丑陋。

        在文化大革命肆虐的时代，无数的老师死在自己的学生手里。成千上万的老师被自己的学生残酷迫害和批斗羞辱。在这样的时期，这些老师和学生的关系不就是老半兽人与新半兽人之间的关系吗？17年的教育没有仁爱，不讲亲情，否定传统美德，宣扬刻骨仇恨，灌输敌对意识，歪曲常识，否定自由，批判人性，丑化宗教，等等。当所有的这些洗脑在国家力量的推动下由全体老师具体施工后，生产出来的成品学生当然只会是毛泽东的战士，只会是东方魔多的半兽人，只会是中东的lSlS暴徒。

在文革爆发50年后的今天，我们的老师在整体上有过这样深刻的反思和自省吗？似乎没有。因为文革现象在人们的生活中不断回潮。重庆的唱红打黑，司局级干部的重走长征路，遍及影视的抗日神剧，对文革反思作品的封杀，对尖锐批评的疯狂打压，针对敢于直言企业家的”文革10日”，在人民大会堂对文革的公开叫魂，组团去纽约联合国总部门口集体唱红歌，等等。所有这些现象都在告诉人们，文化大革命并没有真正结束。

        因为文革没有被彻底清算，半兽人就会改头换面化妆后随时卷土重来。因为产生文革的机制还在，生产半兽人的教育工厂还在，具有熟练搅拌技能的老半兽人又在源源不断、日以继夜的搅拌生产第二代加强型半兽人。

        所有善良正义的公民们，这些半兽人在1989年5月35日后到现在的27年时间里，又在慢慢的集结，牠们早已活跃在我们的身边，在企业，在公司，在学校，在舞台，特别是在拥有大大小小权力的地方，在所有人类生活的场所，半兽人无处不在。只是您会识别吗？

        第二代半兽人比第一代半兽人更加奸邪。牠们同样无视正义，崇尚暴力，崇拜权力，冷漠，损人利己，不关心同胞疾苦，对弱势群体麻木不仁，欺压良善，否认普世价值，虚伪狡诈，暴力抢夺民财，野蛮强拆民房，血腥殴打流动小贩，联手制造冤狱，残杀良善公民，对真相的掩盖视而不见，对良心学者的社会批判充耳不闻，装傻充愣，对生活中正直人士的侠义行为冷潮热讽，为五毛钱的蝇头小利就可出卖良知，出卖仁义。等等。拿这些丑恶现象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人群都可归属为半兽人。在生活中对他们要勇于识别和善于识别，远离牠们，不要让牠们深入人类的生活圈子。

        只有深刻反思文革，每个成年人主动自我反省，才可能了解半兽人的特点。不但自己不要稀里糊涂的成为半兽人，更要掌握半兽人的行为方式和生活习性，让自已远离半兽人。不让自己的孩子被新老半兽人赤化。加强学习，适应最新的网络联系，及时了解半兽人诡计多端的各种花招，避免重复上当受骗。

        过去近百年的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史，就是半兽人对人类家园的侵害史，也是半兽人对人类生命的疯狂屠戮史。

        半兽人的势力所到之处，森林植物无不被大肆乱砍滥伐，江河湖海无不被深度污染。由空气、土壤、原野、草地、矿山等等所有资源构成的自然环境无不遭到毁灭性的破坏。

        人类几千年的文化遗产、文物古迹、伦理道德、民族习惯、宗教信仰、社会常识、行为规范、乡规民约、商业模式、经济基础、经典著作、人口结构等等，无一不遭受到半兽人邪恶势力的暴力破坏。

        但是，这近百年也是热爱自由的人类与半兽人进行英勇战斗的历史。在欧洲、在美洲、在非洲、在亚洲，在天空、在海洋、在陆地，在朝鲜半岛、在远东、在东南亚，人类与半兽人进行了全方位的鏖战。

        虽然人类曾经一度处在被半兽人全面征服的危险之中，但热爱自由的人类通过艰苦卓绝的誓死战斗，半兽人已经节节败退。

        牠们现在已经穷途末路，正在苟延残喘。但牠们绝对不会甘心失败，又在集结力量，企图作垂死挣扎，并且妄想卷土重来。现在，这场人类社会与半兽人近百年的战斗已经进入尾声。所有热爱自由的人们都要行动起来。

        将军们，去统率你们的士兵，这是人类对半兽人军团最后的围歼战。

        警官先生，去团结你的兄弟，这是人类对半兽人残余最后的围捕。

        艺术家们，去发挥你们的灵感，创作出更多更优秀的作品揭示半兽人的邪恶本质。

        所有热爱自由的公民们，去寻找你们的领袖，去发现你们的盟军。地球是人类的伊甸园，地狱才是半兽人的归属。

        这是与半兽人最后的斗争，伟大的胜利一定是属于自由世界的全人类。

谨以此文纪念文化大革命爆发50周年。

    深圳任铭2016年5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