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闻现场直击:黃興國落馬“津门失守”后的60小时

天津俯視
天津俯視

【博闻社天津特别报道】9月10日深夜中纪委突然宣布拿下代理書記、市長黄兴国,到9月13日早晨中组部同样突然宣布捧场湖北省委書記李鸿忠,天津终于结束了中共直轄市罕有的書記市長“雙缺”空转期。

“津门失守”后整整60小时,天津这座北方明珠之城到底发生了什么?博闻社驻京记者帶你一起去看個究竟。

當然,出於众所周知的原因,出于对被访者的保护和记者自身安全考虑,我們的報道不會提供相关图片和音视频内容。

9月11日一大早,博闻社驻京记者便驱车离开北京驶向天津。正逢星期天,记者决定直奔天津欢乐谷;欢乐谷在天津人心目中如同本地迪士尼,是全家老小周末和节假日的欢乐首选地。

记者抵达天津欢乐谷时已近中午。或许新学年刚刚开始,而传统中秋节假期又即将来临,即便不与通常意义的黄金周假期相比,记者眼前的欢乐谷并未呈现人山人海的大场面,似乎不足为奇;当然,客流量的大幅流失与10日深夜中纪委的那份簡短的“打虎通报”应无关系。

入得谷内,记者還是情不自禁“欢乐”起来,顿时忘却长时间驾驶的疲劳。一位刘姓大爷因为也是孤身一人,边走边与记者唠磕儿;他家离欢乐谷不远,常过来散散歩,而今天又特别想散散心。

去年8.12巨爆後的天津港現場
去年8.12巨爆後的天津港現場

刘大爷不开心倒确实与中纪委有关;他10日晚临睡前得知黄兴国的“不幸落馬”,竟然“一宿没睡好”。还没等记者开腔刘大爷便愤愤不平地说不停:“昨晚也太奇怪了,天津偏偏突然下了一场雨;去年大爆炸那么多人遇难,不要谈别的,就凭这一点,黄兴国就早该下台。”

欢乐谷的游客渐渐多了起来,有情侣,有三口之家,有三代同行;有散客,有驴友,有团队。记者随机向他们问起黄兴国时,多数人不知道是谁,少数“知道”的,也不知道他刚刚已经“被下台”了。

当然也有人表示知道中纪委通报,落井下石般拍手称快;一位吴姓朋友颇为幸灾乐祸:“无论黄兴国犯了什么罪,都罪有应得,最好再多抓几个。”

记者离开欢乐谷时,游客明显增多,但是对黄兴国根本“不关心”的人也仍然居多;他们关心的是既然来到了欢乐谷,就应该尽情地“欢乐”。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记者驶进天津市区已是傍晚时分,饥肠辘辘,总算找到了位于天津友谊宾馆的当地鼎鼎大名的“耳朵眼”餐馆。

也许是光顾此餐厅的客人相对“层次”较高,在回答记者相关问题时,他们也相对踊跃。戴眼镜的陈先生说:“黄兴国如何腐败不重要,他应该为去年夏天的爆炸负责任。”

人到中年的李女士说:“不要说是北京和上海,即使与国内多个城市相比,天津根本就不像个直辖市,发展实在太慢了。”

与家人一起聚餐的初中生孙同学说:“我们班一个女同学的父亲,就是去年爆炸时失踪的,她和她妈好可怜,学校开家长会时,我看到她们哭了。”

听到这里,记者无暇一一品味名厨的招牌菜,草草用完晚餐后又来到了“米乐星”卡拉OK娱乐厅;这是一个年轻人的世界,他们可以亮开嗓门一展歌喉,却不太愿意对政治发声。

令记者吃惊的是,绝大多数年轻人对黄兴国的下台毫不care;在他们看来,每周或者每月一次的卡拉就OK了,这是他们释放自我最充分的方式。

在声嘶力竭的K 歌声中和腾云驾雾的酒气里,博闻社记者度过了一个“昏昏欲睡”的夜晚;这里,没有人在为911默哀,也没有人在为黄兴国祈祷。

9月12日,在晨曦中,天津迎来了没有“市长和书记”的第一个工作日。因未到上班时间,博闻社记者先开车在市内几个公园间溜达;一些晨炼和遛弯的老天津打开了话匣子。

在北宁公园,几个正在跳舞的大妈停下了舞步,用浓重的的天津话七嘴八舌地说:“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处理黄兴国?一定有吗事”;“天津这个烂摊子,确实该整一整了”;“习近平有吗想法,咱也不知道,但是不能让天津没有市长和书记呀”。

在长虹公园,已经退休的徐老先生坦言:“像我这样在机关工作了一辈子,而没有捞外快的并不多;但是我半夜敲门不吃惊,吃得香,睡得着,肯定比贪官们活得长。” 年过花甲的张先生说:“一想起天津爆炸,还常常心惊肉跳;天灾无法阻挡,人祸就一定要给老百姓明明白白说清楚。

天津市長黃興國落馬震盪波未了
天津市長黃興國落馬震盪波未了

记者又来到了位于南开区鞍山道颐高数码广场一带,这里是天津的“中关村”和IT产品集散地;好不容易找到了停车位,车未停稳已经有多名“数码达人”主动推销最新iPhone和Note产品。

当听到记者只是询问黄兴国何许人也时,他们颇感失望;而他们不置可否和含糊其辞的答案,也令记者失望至极。不过,记者一提起去年夏天的天津爆炸,他们又都纷纷点头;这已实属难得,因为他们天天刷屏的是娱乐八卦或者最新手游。

记者感到也许走错了地方和误入了行,只好开车前往大悦城;这一在中国大中城市新崛起的商业帝国在天津的店面也确实很有人气。记者向一位正在挑选时装的妙龄女郎询问相关问题时,她大方地告诉记者,自己刚好周一调休,所以来逛逛;“黄兴国听说过,但不知道怎么突然下台了。”

在鼓楼,记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两位大爷正在议论微信群里收到的消息:“张春贤要来天津接替黄兴国。” 记者说不太可能,他们将信将疑;不过一致认为:“天津有没有市长和书记,以及谁来担任市长和书记,其实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

离开了鼓楼记者又来到了古文化街。在这里,各种天津古文化应有尽有;但是这一似乎明显带有黄兴国印记和政绩的“面子工程”,并未给商家还是游客,带来多大的惊喜。

中午时分,记者来到著名的狗不理包子店;与北京遍地开花的庆丰包子铺最大不同,老字号狗不理似乎与中共现任官员没有丝毫干系。令记者吃惊的是,尽管慕名而来的多为外地游客,但是他们对黄兴国的认知度却明显高于土生土长的天津人。

一桌围坐的上海人用记者听不太懂的上海话說起了黄兴国:“阿拉听说他被抓了,现在天津没有市长和书记”;“勿晓得他犯了什么罪,可能和当年陈良宇差不多”;“狗不理包子勿好吃,天津的市长和书记也勿好当”。

因为他们的上海话,记者仍显吃勿消,匆匆用完午餐起身告辞,来到天津正宗的商业中心,位于和平区的滨江道。沿街的商铺客流未见异常;但是在相对高端的海信广场和恒隆广场,顾客稀稀落落,各大奢侈品牌柜台前几乎无人问津。

一名高端品牌的销售经理告诉记者,“近年来奢侈品的销售额下滑趋势明显,这与反腐败有关,至于谁是市长和书记,关系并不大;不过,与其他一线市场相比,天津的高端购买力,确实不容乐观。”

怀着浓厚的兴趣,记者又来到了名闻遐迩的天津五大道。尽管游客稀少,却偶遇了几位来自澳大利亚的背包族。他们人手一本《Lonely Planet》,拿着单反或者手机,认真地从不同角度构图,努力拍出各具特色的每栋小洋楼。

记者的流利英語讓他们喜出望外;但是并不意外的是,即使是黄兴国不下台,老外们从那本旅游圣经里可以找到天津,但是怎么也找不到天津市长姓甚名谁。

天津市政府戒备森严,拒人千裏之外;但是天津港8.12巨爆现场,是记者此次天津之旅的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站。

始料未及的是,一路赶过去却根本无法进入现场;记者在几道关卡均被保安人员礼貌地拒之门外,他们似乎都训练有素地对任何问题,都一律“无可奉告”。结果记者试图一睹巨爆现场的强烈愿望也彻底泡汤。

搶筆書記李鴻忠會給天津帶來什麼變化?
搶筆書記李鴻忠會給天津帶來什麼變化?

几经折腾,夜幕又一次降临。在一个没有市长和书记的天津度过了极其寻常又非同寻常的短短两天,记者已经不记得“耳朵眼”餐厅佳肴的美味,但是记者用耳朵听到的和用眼看到的,确实不是个滋味。

在浓浓夜色中驱车返回北京,途中记者仿佛听到和看到了不计其数的8.12的冤魂们在不停地追问:天津的市长和书记都去哪儿了?

津门失守,津民亦已麻木;整整60小时“沒有父母官”的天津,总算在第三天迎来了新官李鸿忠。

這位32歲離開中南海只身南下3000里,到廣東大亞灣畔的惠州開始從政的東北人,在南蠻之地磨礪了整整19年,又到荊楚大地熏陶了9年後,終於回到距離中南海權力核心一步之遙的津門,他又将为滨海之滨的子民们帶來什麼希望,点燃怎样的三把火,让我们拭目以待。

但愿十多年前因為抢记者录音笔而大大地丟了一回醜的李书記,主政天津後,至少不要“抢了”那些酷爱卡拉OK的天津年轻人的麦克风。

当然,相信李大人绝对不會再抢记者的笔。博闻社记者非常希望这位新书记在中秋月圆之际,能够为天津巨爆的遇难者家属们,挨家挨户送上一份月饼,以告慰那些在天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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